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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評價魏書鈞執導,朱一龍主演,余華小說改編的電影【河邊的錯誤】?

2023-10-21娛樂

從頭到尾的情懷,從簡單的問題復混成到復雜的問題簡單化,從不存在的三等功到另一個三等功,【河邊的錯誤】用較為平實的敘事語言,去講了一個敘事性並不那麽強的故事。觀眾所期待發生的和主角所瘋狂追求的所謂真相,最終到底有沒有真的發生,這還是一個開放性話題。馬哲接二連三的錯誤都會怪罪在自己頭上,但好像除了他自己之外又沒人會真的怪他。那個穿著馬哲皮夾克的瘋子,被「冷靜下來」的馬哲擊倒,也許能算作是一種釋然吧。

這部電影終究不會分數很高,因為它不是一個符合大眾口味的片子。大多數人對懸疑犯罪電影的期待仍然是陳思誠那種套路——一頓操作之後,讓觀眾在最後的10分鐘(或者5分鐘裏)發出「哦,原來是這樣」或者「嗐,我早就知道應該是這樣」的感嘆。所以看完【河邊的錯誤】之後,會對結局的潦草有些茫然。

這些都是真實且正常的觀賞體驗,只是看你喜不喜歡。

這部片子其實不難懂,我說的可不是所謂的真相或真兇。這裏不難懂,說的是電影主題想表達的東西。還記得某翻車歌手的【花田錯】,片名也是一回事,重點在於誰在河邊犯了什麽錯誤,僅僅是殺人而已嗎?顯然不是的。

和情懷有關的細節處理

上世紀90年代的1995年,熟悉的各種復古情懷,你能想到的,這裏幾乎都有。

綠皮火車、紡織工廠、理發店、照相館、電影院、幻燈機、錄音機和磁帶,起初還以為是用了濾鏡,後來發現,整部影片都是用底片拍的,後期進行的掃描。很優秀的時空還原度,更像是從1995年前後穿越回來的電影。只是那個年代,由於人們的審美取向性,不會拍出這樣一部看上去有頭沒尾的片子。在20年後拍一部仿佛20年前就能拍的片子,這是影片帶給我的第一個年代感——盡管那個時候朱一龍才剛剛六七歲而已。不過電影的魅力不就是這樣麽,可以跨越時間的局限,可以拍未來,也可以拍從前。

這裏重點說一下電影院這個場景吧,可能是導演最在乎的一些情懷了,所以他特意用幾個小情節突出了一下。

公安局長跟馬哲說,電影院黃了,開不下去了,也沒人去看電影了,這是好事兒。帶有些電影從業者的自我調侃,同時也算是他們所要面對的事實。失去了市場的電影,相當於藝術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壤。最後,公安局搬到了電影院辦公,辦公室被安設在了舞台上。這個設定非常戲劇化,讓整個查案、辦案的過程,更像是一場作秀和表演。只有誰沒有上台呢?正是馬哲,他的辦公室在觀眾席背後的放映室。這也是馬哲顯得和其他人那麽不同的地方。別人都在盡力使自己「入戲」,而他更像是在看一出自己看不太懂的戲。

熒幕上融化的底片和燃燒的放映機,都算是對電影藝術落寞的直白象征。不過需要特殊提一句的,就是電影院改辦公室的整修過程中,有個拆招牌的小段子。「電影」兩個藝術字,在拆卸的過程當中「一不小心」應聲墜地。這種刻意為之的「不祥之兆」,可能很多老人見了都要呸呸呸兩句,或者幹脆虔誠地念叨念叨。電影這塊招牌,被砸的次數可不算少咯

桌球和它所代表的官僚主義。

領導對於集體榮譽的追求,體現在了桌球上。桌球散落一地,所有人都在彎腰撿球的一幕,像極了陪許家印打籃球的恒大員工。所以後來在馬哲的夢境中,也用稀稀拉拉散落一地的桌球代表了局長給他的結案壓力,以及評獎材料的壓力。

誰在犯了什麽錯

【河邊的錯誤】,說的應該是把簡單的問題復混成的馬哲。很多人都在河邊犯著「錯誤」,或者說是看似錯誤實則不能被人接受的事實。比如王宏和錢玲的師生戀情,比如許亮的異裝癖,比如目擊證人小孩子的年幼無知。隱蔽的河邊,吸引了不少人來來往往,也看過了不少人平靜生活下的另一面。因為查案,馬哲翻找出了這些與案發現場相關卻與案情無關的人士。他查出了他們不願提及的私密,並在小小的河邊晾曬給世人們看。

馬哲逐漸走向偏執也恰巧是因為後續死者的出現。所有事情的關聯都在哪兒呢?就像他徒弟說的,看上去沒有交集的受害人,僅僅可能因為參與過同一場戰爭。而接二連三發生的命案關聯又在哪兒呢?除了他們都去過河邊之外,馬哲自己是不是就是那個牽連起所有受害人的因素呢?

翻看那些案件照片的時候,不知道馬哲的內心會不會有一些歉疚。如果當初真的如局長所說,事情就那麽簡單,找到瘋子就結案了,是不是就不用牽扯這麽多人進來。如果沒有磁帶裏的宏,沒有宏嘴裏形容的高個大波浪,是不是他們就不會一個在河邊遇害,另一個在眼前自殺。自己救了許亮,到底是在幫他,還是在害他等等這些問題。所有的事,到底是瘋子的錯還是他自己的錯?

結局的開放式理解

到警察局說明開槍情況的時候,大家都看出來了,其實廟裏的那晚並沒有真實發生。那時的馬哲已經進入了一種瘋狂的狀態,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那麽對於結局的領獎和一年後的三口之家,其實我們也可以有兩種理解。

先說我個人比較傾向的一種理解:領獎和後來的生活都是夢境或者說是一種幻想。大概有兩個原因吧,一個是他自己念念不忘的,但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三等功」。透過他和雲南戰友的電話,他家中找不到證書這兩點,很難證實他獲得過類似表彰,所以他在夢裏,接受了結案的表彰,並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三等功。另一個原因,一年後,孩子出生之後,因為孩子被預測有基因突變發生智力發育不健全的可能性。而恰好孩子在洗澡的時候用玩具壓住毛巾的情景,和馬哲與瘋子在河邊用石頭壓住外套的做法如出一轍。所以三等功和孩子洗澡場景的兩個巧合,讓我更相信他僅僅是馬哲的有一個夢。

為什麽瘋子總是能在馬哲一人獨處的時候出現?因為那不過是馬哲的臆想罷了。伴著侯寶林的【醉酒】和馬三立的【逗你玩】相聲段子,瘋子在酒館後的桌子上放聲大笑。夜晚獨自開車時,瘋子從車前跑過,甚至是廟裏開槍的那晚。追查瘋子的下落似乎成了馬哲揮之不去的一個夢魘,也成了結束這一切的唯一可能。

這裏就可以引入另一種理解,結尾馬哲從河裏出來看見的瘋子,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事實上,當時馬哲個人的狀態在其他人看來,更像是一個瘋子穿上了馬哲的衣服。所以當從河裏清醒過來的馬哲看到瘋子穿上自己衣服的時候,更像是真實的自我看到眼下狼狽的自己的樣子,他選擇了用清醒去消滅那個瘋子,讓一切重歸簡單,放棄掉對所謂真相的偏執,幹掉內心的瘋狂。

如果馬哲能想明白這一點,那麽他後來的接受表彰和一家三口的結局,就能稍微顯得真實一些。

總結

請各位觀眾放棄對真相和真兇的探尋吧,因為作品的目的並不在於此。我們應該去洞悉那個使我們瘋狂的原因,或者揪住自己內心那個四處亂跑的瘋子。不然你就會變得和馬哲一樣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