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楊紫主演的【女心理師】開始霸占熱搜榜,引發熱議,看官們褒貶不一。我大概看了幾集,雖然有些地方略顯浮誇,但整體感覺還算可圈可點。
比如咨詢師賀頓在劇中對心理咨詢為何需要固定的場所、時間和設定的解釋:
為何心理咨詢需要嚴格的設定 https://www.zhihu.com/video/1447692798497181696
比如對於是否隨便一個房間就能當作心理咨詢室使用,賀頓的說法:
作為國內少見的心理劇,劇中對危機幹預、心理咨詢等知識的普及,對目前心理健康行業也是有促進作用的。
不少咨詢師在呼籲電視劇「不要誤導來訪者,希望不要讓來訪者對心理咨詢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的同時,也期冀國內影視界能早點拍出像【捫心問診】這樣的經典心理劇。的確,自2008年第一季首播,【捫心問診】這部被當作心理學教學片的經典美劇,陪伴了一代又一代心理咨詢師和心理學的愛好者們。
經典心理劇:不完美的治療師和他的來訪者們
【捫心問診】是HBO推出的一部專業度很高的經典心理劇,每集30分鐘,每集展示一個來訪者和心理咨詢師的咨詢實況。雖然劇情參照心理問診,主要采用對話的形式來展開,但劇情本身並不枯燥,每一段對話都資訊量充足。
和【女心理師】中楊紫靚麗的人設不同,【捫心問診】的
中年治療師Paul略帶滄桑,有著大叔般成熟的演技和治療技術,他溫和、包容,但也孤獨、感性,有著一股說不出的魅力
,然而他也並不弱雞,絲毫不回避來訪者丟過來的刀槍火劍。
Paul的溫和包容讓他很容易與來訪者拉近關系,但同時又難免在咨詢中遭到各種無情攻擊。「心疼Paul」是很多人看劇的共同感受之一。
Paul並不是一個「完美」的咨詢師,他也會糾結和崩潰、也會動搖心理防線,在和病人的工作中產生各種各樣的心理糾葛和矛盾,甚至還差點和一個女來訪者Lara上床。然而也正是如此,讓我們得以從劇中看到心理治療師作為一個「人」的真實,
看到他如何帶著自己的議題、輾轉騰挪在移情和反移情之間,把自己「當工具」來治愈他人和自己
。
不夠狗血、沒有巧合,卻能給你更開闊的想象空間
在【捫心問診】中,每個人物的形象都很生動,20多分鐘的一集對話,場景單一、鏡頭單一、沒有狗血、沒有巧合,但卻能留給觀眾更開闊的想象空間——包括
來訪者和治療師之間微妙的關系,治療師作為一個人並不完美的成長經歷和個人議題,不同人物內心沖突還原出來的早年家庭沖突
。
在第一季中,Paul有一個非常特別的來訪者,體操運動員、16歲的少女Sophie。在眾多來訪者中,Sophie是個比較特別的存在,她的咨詢行程也算得上是最「成功」(如果以幫助來訪者恢復正常功能、更好地生活或學習為咨詢目標的話)的,從一心求自殺、與父母隔離、一味躲在體操的世界不肯面對現實的狀態,慢慢找回了自己,找回了和父母之間的親密關系。
今天起,我會以Sophie個案為例來逐集分析,和大家一起看看心理治療過程中的起伏和悲喜、治療師和來訪者之間的對抗與合作、心理咨詢的強大和局限等等。
16歲少女的防備心和不信任,都在挑釁的眼神中
從最初兩集來看,16歲的Sophie對咨詢師的防備心很強,充滿警惕,不斷挑釁。Sophie的這場咨詢關系,從她進門的那一刻,就像一顆高山上的小石頭,等著從山頂上隨時滾落,滾落的契機,可能就是咨詢師Paul的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一個眼神。估計觀眾也隨時等著這個丫頭摔門而出。
然而兩集看完,這場咨詢不僅維持了下來,咨詢師和來訪者之間的聯結感甚至還越來越強、越來越順了,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Sophie是一位優秀的體操運動員,在參加一項重要的比賽之前出了「車禍」。保險公司認為這場車禍有問題,所以要求Sophie提供心理醫生的鑒定後才能賠付。Sophie告訴Paul,有人覺得車禍是她
企圖自殺
的行為,她對這個說法非常憤怒;強調她不需要問診,只需要一份評估報告來應對保險公司。
Sophie充分展示了自己的攻擊性,強調自己「是來尋求專業建議而不是心理治療」的,否認自己「企圖自殺」,上來就先劃清界限:
我沒病,我不是病人,我不需要你的治療,你不能像對待病人一樣對待我,你給我寫個評估報告夠我應付保險公司就行了……
逼著Paul趕緊寫評估報告,把Sophie的敏感多疑、攻擊性強體現得淋漓盡致。
對Paul的不信任,就差寫在臉上了。然而Paul對此並沒有過多的反應,只是表示尊重她的意思。
「換衣服」事件,對治療師考驗的開始
對關系,尤其是和一個成年男咨詢師的關系,Sophie充滿了試探。第二次咨詢中,手臂受傷不便行動的她要求Paul直接給她換衣服,
以此來驗證在這段關系裏面她是不是足夠安全
。不但如此,Sophie還借Paul女兒「和一個男人」的事情來攻擊Paul,諸如「全校都對你家閨女指指點點」、「心理醫生的孩子都是精神病」之類的調調。
Paul被傷到了,然而他很快就從被攻擊的狀態跳了出來,覺察到Sophie之所以會這麽說,
是因為她也有類似的處境
。
至於幫忙換衣服的試探,Paul也輕松化解,他讓自己的妻子Kate來幫忙完成這個任務,打消了Sophie的猜疑。Kate的瑣碎家常和出於一個母親原始慈愛的舉動也觸動了Sophie,讓她感受到了溫暖和被關註。
這些猜疑和試探的化解,都讓Sophie體會到了接納與信任。
咨詢進展到這個階段,
Paul憑借著自己嫻熟的技巧和咨詢師特有的溫暖和接納,一步步引導Sophie建立起咨詢聯盟
。
【結語】
在咨詢中,所有來訪者都會有阻抗,畢竟揭開傷疤、敷藥、包紮的每一個過程都充滿著痛苦和折磨,來訪者在咨詢初期對咨訪關系的試探、逃避甚至對咨詢師的攻擊非常常見,他們不能確定
這個以後會走入自己內心的人是否足夠安全、足夠抱持。
這時候,咨詢師要做的,只能是
開放性地接納來訪者的各種阻抗,真誠應對,建立牢靠、充滿信任的咨詢聯盟
,這才是心理咨詢邁出的成功的第一步。
咨詢聯盟一旦建立,來訪者體驗到在其他關系裏面未曾體驗到的愛、包容和接納,這種全新的關系體驗才會逐步改變他的內在模式;更深層次的改變,也才有可能發生。這是對咨詢師的考驗,也是心理咨詢中最重要的考驗之一。
綜上,如果你對心理治療比較感興趣,不妨看看【捫心問診】這部劇哦。至少,
它能讓你從那慢慢淡入的天光、平白無奇的對白裏,聽到靈魂最深處的聲音。
(完)
作者:楊清曉,心理咨詢師,兒童早期教育指導師;前媒體人,知名母嬰平台前高級主編。長期招募來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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