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期中,李行亮和他的妻子麥琳因為討論衣服的事情在節目中爭吵了將近20分鐘,最終兩人依然沒有達成對彼此的理解。節目播出後,「麥琳窒息」的話題沖上熱搜,同時,網友將這段爭吵形象地稱為「無限流式吵架」。
當我作為觀眾時,我也和大家一樣,更多感受到的是麥琳帶給另一半的壓迫感和窒息,但當我切換到心理咨詢師的身份重新再看這段視訊時,我有了不一樣的體驗與感受。
人與人對話時,資訊的傳遞是多層次的,除了語言本身資訊的傳遞,還有很多無意識資訊的溝通,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言外之意」,這些未被直接說出來的話,其實蘊含了非常豐富且深層的認知與情緒資訊,而作為心理咨詢師,其中一項工作就是把這些無意識資訊「意識化」。
事情的起因是麥琳抱怨衣櫃裏的衣服都是丈夫的,家裏沒有屬於自己放衣服的空間,李行亮就把自己的衣服挪出來,但由於麥琳很少給自己買衣服,根本用不到那麽多空間,最後李行亮又會用自己的衣服填滿衣櫃,某一次當麥琳多次因為此事抱怨發火時,李行亮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將衣櫃裏自己的衣服全部扔到了垃圾桶。
兩個人借由此事產生了下面的對話。
https://www.zhihu.com/video/1833210248300732416我把我所觀察理解到的「言外之意」都進行了標註,感興趣的可以到我的宮鐘號文章裏檢視。
從整體來看,李行亮麥琳夫妻的互動體現了至少四方面的內容:
- 我們可以發現,在整個對話中,夫妻雙方都在搶奪話題陣地。
李行亮一直想討論為什麽麥琳非要透過發火吵架的方式表達訴求,而麥琳一直在說自己的不滿是感到來自伴侶的關心不夠。夫妻雙方沈浸在各自的話題裏,每次都只在對方的話題裏停留一會,卻不能深入探討,這就導致溝通陷入了「無限迴圈」。
2. 夫妻雙方處在一個「你追我逃」的模式裏。
李行亮一直說麥琳為什麽不能直接表達訴求,非要因為衣服的事情變相發火,但是當在節目裏,此時此刻的麥琳直接用語言表達出訴求——「我我覺得你對我關心不夠」時,李行亮繞過這個話題,一直停留在衣櫃的空間已經解決了這樣的現實問題上,他其實是在逃避妻子的發問和需求。
另一方面,當麥琳指出,「你是不是想說我很難搞的一個人」時,李行亮也選擇了逃避,「我沒有直接這麽說」,他似乎出於某種原因無法正面表達對麥琳的不滿。
這種「追-逃」模式出現在很多夫妻關系裏,大多數時候是妻子在追,丈夫在逃,然而,妻子越追,丈夫越想逃,而丈夫逃得越緊,妻子越覺得自己沒有得到回應,又會追得更緊,最終陷入惡性迴圈。
3. 盡管雙方最終沒吵出結果,但並不代表這次吵架沒有用,相反,它反映出夫妻雙方很多深層次的情緒與渴望,以及不合理的期待。
首先是麥琳,她讓丈夫感到無力的原因在於,似乎李行亮無論怎麽做都是沒法讓她感到滿意的。買衣服也不對,不買也不對,給精心過生日也不夠滿意,她似乎有一個不合理的期待——丈夫跟自己合二為一,成為她肚子裏的蛔蟲,在任何時候做她希望做的事情,正如她在節目中說希望丈夫以她愛他的方式愛她。
麥琳沒有意識到人與人是不同的,想法不同,方式不同。她不允許丈夫跟自己不一樣,這是她令人窒息的主要來源。
對於麥琳來說,我猜她的內心深深地渴望能與自己的丈夫更親密,而李行亮屬於內向型,作為藝術創作者,大機率更願意一個人呆著做自己的事情,所以麥琳才會無意識地透過吵架的方式來引起丈夫的註意和關心。
其次是李行亮,正如他自己對自己的評價說的那樣,他更多時候是被動順應他人的人,他無法耐受自己的妻子發火,大概他是一個沖突回避者,所以他也沒有勇氣直接向妻子表達「你就是很難搞的一個人」,也許他恐懼妻子會發飆,出現更大的沖突。但是他的回避反而激發了妻子更多的憤怒。
4. 夫妻雙方都沒有看到對方內心深處的愛意。
麥琳沒有看到丈夫其實在努力令她滿意,不管是給她精心準備生日,還是節目最後選擇讓步而去疊衣服,都是一個丈夫愛意和關心的表達,而李行亮也沒有看到妻子想要跟他更加親密的渴望,不管是不停追著他要關心,還是透過吵架來讓他看到自己,都是一個妻子在意和重視關系的體現。
如果不從夫妻互動的中立角度,而是從雙方個人發展特點來看,那就目前節目提供的素材來看,雙方婚姻的不適應一部份是李行亮的被動回避造成的,另一部份可能是麥麥自我分化水平過低造成的。
麥麥作為多年的全職家庭主婦,她的自我更多地融入了整個家庭裏,她渴望整個家庭是鐵板一塊的整體,所以她不太允許自己丈夫有太多自己的想法,也會認為丈夫要為自己的壞情緒負責人,並且好像渴望丈夫可以讀懂她內心的所有想法去滿足她。
在節目裏,她作為輪值導遊負責經費,從頭到尾沒有問過團體裏其他人的想法,想要怎麽來花這個錢,而是很自然地要團體其他成員聽她的,當劉爽寧可省出飯錢去抽煙時,她也表現出過多幹涉,這些都是她自我分化水平較低的體現。
這種自我分化水平低的狀況,會讓她給到自己丈夫過多的壓力,比如,透過標榜自己的付出來讓李行亮產生內疚感而順從於她的想法和決定,對李行亮來說,他會陷入一種自我矛盾的狀況:如果不順從,那會感到內疚,如果順從,他自己沒法做自己,也很難受,時間久了,自然會更傾向於逃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基於當前素材,從個人發展狀況來看,對於這段關系、這個家庭,個人認為麥麥做出改變後的效果其實會更好,對她自己和對整個家庭都會產生更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