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電影的伏筆耐心了埋了很長,如同一個不急的農夫,耐心的播種施肥,直到揭幕設定的時候,我完全沒想的,驚了。這是我見過最棒的翻轉和揭幕設定之一。為了更多人的期待和觀影,這精華的部份我變不劇透半分,相信很多人看完後,也會有相似的共鳴。整個影片高潮在最後,音樂烘托的恰當好處,不是強行煽情。平胡,溫暖,流淌的水一樣,將濃烈的其實無法用語言敘說的愛,透過敘事線的剪輯,帶著觀眾走過一對母女的一生。飽滿而濃厚。
李煥英對自己的孩子,永遠就是那句,我就希望你健康快樂。而賈曉玲卻一直固執在,我怎麽那麽沒有出息,我沒有讓媽媽省心,總是讓她失望,我得給她長臉。我得讓她高興,我媽肯定是希望我特別出息,她才高興。
多麽的熟悉。
相信有很多人會羨慕,賈曉玲真幸運,有一個只是希望她健康快樂的人生的母親。而我的不是,他們逼我,打我,為難我,強迫我做很多不願意的事。而我們這個時代的壓力,讓我們喘不過氣,房子車子,還有那不堪一擊的愛情,在職場上,當我們那麽辛苦,也不理解我們,各種給我們的壓力。
我很累,或者我們很累。如果我的父母,也希望我的一生,只是像賈曉玲一樣,健康快樂就好,該多好啊!
機緣巧合,去年,我很多的初為新父母,在孩子滿月的時候,拍了一個特殊的紀念視訊。在這個視訊裏,問了三個問題。他們的回答,被記錄下來,留作紀念,將來留給孩子看,留給老了的自己看。
這三個問題是:
1. 你對你的孩子,有什麽期盼,和祝福,有什麽想他說的嗎?
2. 想象一下,今天是你孩子18歲的成年的生日,在成人的這一天,你有什麽對他說的嗎?
3.想象一下,今天是你孩子結婚的這一天,你有什麽要祝福他的嗎?
想象一下,你的父母,會在你出生滿月的時候,對你怎麽說?在我們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到底對我們有過怎樣的期盼?是不是希望我特別出息,特別厲害啊?你要努力,再努力,光耀門楣?他們的回答或許能夠解開很多的困惑和一些心結,甚至給到答案。
我拍了很多很多新父母的回答。而在我錄制的幾乎所有的父母,最令我驚訝的是,他們幾乎都如出一轍的會對著鏡頭,對自己孩子說出這麽一番話(大意核心):
寶貝(或者喊小名),在你出生的時候,爸爸媽媽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你那麽的可愛,爸爸媽媽願意用一生去好好愛你守護你,疼愛你。爸爸媽媽對你沒有什麽要求,我們不指望你有多大出息,你只要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我們就滿足了,好好幸福過完你這一生。
雖然不同的新父母之間,對孩子的祝福說的話,都有不同的差異。但是上面這段話,我幾乎能背,因為是必出,甚至措辭順序都差不多。一個例外都沒有,超過一半的母親,會閃著淚花對著鏡頭認真的說。有時候父親也會包含眼淚,尤其是家裏是千金的。然後他們會說著說著就自己又笑了。一邊抹一下眼淚,然後停頓下,又對著鏡頭笑著說。然後淚水會一直含在眼裏。
那個笑洋溢著幸福,像冬日暖陽一樣,卻又如同流水流淌了出來,那份愛是在心中滿出來的。
這是留給也許哪天,會給孩子看到的一份祝福。
而在成人和婚姻上的問題上,
又出現了幾乎如出一轍的話,在成人禮那天的祝福的話,除了多了些叮囑外。父母說的最多的,依然是,希望你健康快樂!還會增添一些,希望你能夠做自己,能夠成才,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但,不管你最後成為什麽樣子的人,我們都為你感到驕傲。
這時候幾乎所有的媽媽都會有一種洋溢驕傲的表情和眼淚。又帶著一份滿足的喜悅。
終於你長大了。
好像很多的開頭是一段類似的話:
寶貝(小名),今天是你18歲的生日。爸爸媽媽祝你生日快樂。這段視訊,是在你滿月的時候為你準備的18歲的祝福。現在的爸爸媽媽不知道你會長成什麽樣子,(此時因為期盼的想象,很多媽媽會哽咽,停頓了一會),你或許很漂亮,(這時候會有一些想象)。但是不管怎樣,爸爸媽媽希望看到一個健康快樂的你。你要開開心心….
開開心心是必出。
而在婚禮上最後的祝福時,我沒見過哪個家庭崩住了。甚至爸爸也難過的很多。他們說的最多的,希望你遇到一個好人,愛你疼你。
生男的家庭更多的會說出這麽一段話,你要好好疼她,愛她,寵她,好好對待人家,不要欺負人家。兩個人快快樂樂的。這段話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們說的時候,你會感覺到,此時他們更心疼在意的不是自己兒子,而是兒媳婦。反復強調要對那個她好,好好寵,懂得對家對她的付出,好像真正離開家庭的,是那個兒媳婦。著實讓我意外。
而生女的家庭更多會說,你要過好你自己的日子,記得看看媽媽,希望你們兩個能夠過的幸福,快樂。我們也會把他當做親兒子一樣的對待。還有家庭會說,如果他欺負你,你就告訴媽媽,家裏是你永遠的港灣。
我記得有一位千金的父親,是哽咽著說完對孩子的祝福。
這時候,是真的很被感染,自己的孩子才滿月,卻要對離別獨立成家的時候的你說出自己的祝福。一得一失在心中是瞬間。
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康快樂這一句的核心內容。在三個問題裏,都會出現。反復反復再反復的,在我們那麽幼小的時候,剛來到世界上時,父母的愛豈能假的了呢?
每次拍攝完畢,他們就會感謝我,想到這麽好有意義的一件事。要好好的珍藏好,收藏好。留給自己的孩子。我也是想著,再過些年,當孩子們看到了這個視訊,父母離世界以後,看到這個視訊。恐怕是笑著流著淚,看著這段,他們剛來到人間時候,這兩位老人,曾經是怎樣的愛著自己。
他們會永遠永遠的記得,那份不能也不會被磨滅的愛。
我來你高興嗎?賈曉玲總是因為自己沒出息,忍不住要問啊問啊。
但是,我拍完很多的這樣子的記錄視訊後,可以說,你的到來。他們真的很高興很高興,高興到,恨不得把一切都給你。命是什麽,只要你要,現在可以為你擋刀。真的無法撼動。對著網路攝影機,認真的神態,含著淚卻笑著,說幾句要哽咽一下。我永遠都忘不了。
我父母一定也是這樣子。
我們的也一樣的。
從那以後,我再也不覺得父母那麽逼我,打我,罵我,給我很多壓力,不會因為別的,只可能是因為愛。只是他們控制不住的那份愛。因為太愛了,所以我們一點點的不好,哪怕一點點。一點點的好,就會被放的很大很大,所以難控制。人生這個難題實在太難了,愛與理智哪能輕易平衡的了。也許是方法不對,也許是他們能力有限,出息也不過是他們想放心的看著我們,我們可以過的健康快樂。不然他們也不知道什麽才是:
吾能放心吾兒手,安心辭別人間歲。
我還能讓你更高興。是賈曉玲「彌補」自己的方式。
她一直在努力這件事。
因為,在她心中,自己並沒有給母親帶來什麽幸福和快樂,總是讓她丟人。不是那個別人家的小孩。
不,請你一定相信。
他們是真的高興,很高興,發自內心的歡迎你來到這個世界上,他們覺得這是最好的禮物。你在他們心中,很好。你是他們最大的幸福快樂。那些爭吵,壓力,不過是生而為人,在這個人間免不了的小事。在他們心裏,沒什麽比你真正的健康快樂更重要。
你每一次進步,每一點成績,每一點努力,他們都小心珍藏了起來。
那些新父母,把那份視訊都當做最珍貴的東西,小心的收藏了起來。那麽,也一定收在我們父母的心中。每次給新生兒洗澡的時候,他們就說幫我拍一洗。他們的眼神,看著你,看著看著,甚至有父親看出了眼淚。覺得你哪都好,蹬腿好可愛啊,他對我笑了,他要睡覺了,他喜歡這個,你碰這裏他會咯咯的笑,你要碰這裏,他就要鬧。如數家珍。怎麽看,怎麽愛。
後來,我們長大後的人間矛盾,是有其他原因的,人生本來就是這番滋味嘛。
但是,不會是因為不愛。
大抵如此。
我也想讓父母更高興,影片中笨拙的努力,像極了我們的童年。也像極了偶爾我們對自己的失望。
我以前從未讓他們高興過,倒數,丟臉。
與電影裏如出一轍。
我也搞過一些像賈曉玲一樣,不在重點上的努力。
我也曾以為,我這樣子,他們就會高興。
直到,當我有一天取得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成績,讓他們覺得我出息了,在親朋好友面前真長了次臉。我說,讓你們有面子就高興了吧。
媽媽說,兒子啊,這三個字,聲音被拉的感嘆而悠長。不是有面子高興,是你出息了,你過得好,我們就高興,我們就放心。
是啊,即便有一天,我也開著豪車兜風的時候,沒有了那份,你看你看,我孩子出息了,我真開心的驕傲。你們看不到,又能怎樣?一個人怎樣過不是過呢?
終會一天,我在新年醒來,媽啊!爸啊!今天吃什麽啊!只有空蕩蕩的房間不再回應,不再聽到,你看你這樣子!我即便按時起床,穿好衣服,燒上三炷香。又能怎樣呢?一個人想懶著的時候,以後什麽時候不能懶著呢?
即便有回應大概是,在某個半夜醒來的恍惚間,耳邊清晰的聽見了一句:
不必記掛,不必遠送。
這麽多年下來,人間動情的愛,我談了不少,走過了不少的路。
但是從未有一個人,會真正的,因為我們健康快樂,她就快樂。
為我取得一點成績,就覺得如此的幸福。
會我稍微人間路順利一點,變感到踏實些。
在生命中只有你好才能活下去的愛,不必去一個一個陌生人尋找,從你出生的那一天起,上天就派了兩位天使從未停止用這種方式愛著我們。
我們都被真實無私的認真愛著。
或者,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