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我的死對頭瘋了。
他將兇手關進海底牢籠,然後吞下一整瓶安眠藥。
他留下的唯一遺物。
是滿屋偷拍的我的照片。
重生後。
我主動握住了秦執的手,他卻苦笑,「又想玩我嗎?」
「孟南星,同樣的招數我不會栽兩次。」
我用行動向他證明了心意。
後來,秦執將我抵在車裏擁吻,前世害死我的渣男在車外淋著雨,雙眼猩紅。
「南星,你不要我了嗎?」
1
黑暗中,我哭到聲音嘶啞。
「步步……」
我夢見自己養了十年的小狗。
一向膽小又怕疼的它,為了保護我,被人重重摔在地上。
那人用手術刀將它的身體劃開。
最後將它扔去了六七處。
持刀的手修長有力,指甲修剪整齊。
很是眼熟。
那雙手,最後也解剖了我的屍體。
2
有人抱住了我。
「別怕,我在。」
熟悉的聲音牽引著靈魂一點點歸位。
睜眼。
瀕死的窒息感再度席卷。
我想起了夢中那雙手的主人。
「宋知燃……」
我死死攢住衣角,恨意卻怎麽也壓抑不住。
面前人身子一僵。
接著,燈亮了。
秦執推開我,拿起了桌上放的湯藥遞我,「退燒藥,喝了趕緊回家。」
一點也不溫柔。
他垂著眼,面無表情地道,「孟南星,下次認清了人再抱。」
那麽冷的語調。
他將手指沾的藥蹭掉,一臉嫌棄。
然而,只有我知道,這人淡漠的偽裝下,藏著怎樣洶湧的愛意。
我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很久後。
在尚未平息的劇烈心跳中,我抓住他的衣領,強吻了過去。
3
我和秦執做了多年的死對頭。
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事事都要爭個你死我活。
然而。
就是這樣一個恨不得我去死的人,偏偏在我被害後,徹底瘋了。
他不顧一切的搞垮宋家的公司。
然後,將鎖在了我被活活淹死的那個海底牢籠中。
我生日那天,秦執吃下了一整瓶的安眠藥。
而他留給這個世界的遺物。
是一屋子偷拍的,我的照片。
4
秦執身子僵的厲害,過了好一會才推開我。
「孟南星!」
他咬牙盯著我,眼底是遮不去的慌亂與無措。
緩了兩秒。
他像是明白了什麽,自嘲般笑了聲。
「這次又搞什麽,美人計?」
「這招你幾年前就用過了。」
「孟南星」,他按了按眉心,「同樣的招數,我不會栽兩次。」
可通紅的耳根還是出賣了他。
秦執用手背探了下我額頭的溫度,動作粗魯,「燒退了,歇一會就走吧。」
我後知後覺想起。
這會,似乎是我頂著高燒去給宋知燃買止牙痛的藥,燒的厲害,被半路遇見的秦執帶回了家。
前世。
我燒退後還偷拍了幾張秦執守在床邊打盹的醜照。
被他連聲罵著白眼狼。
秦執捏著根沒點燃的煙在手裏把玩,看神態有些煩躁。
我有太多話想告訴他。
一時卻又不知該從哪裏講起。
直到,熟悉的鈴聲響起。
秦執摸起床邊的手機掃了眼,遞向我的動作一頓。
是宋知燃的來電。
螢幕上閃爍的三個字,極大程度的刺激了我的情緒,我勉強克制著接通了電話。
因為。
我似乎想起來,宋知燃這通電話要說些什麽了。
深吸一口氣,接通。
「餵。」
「南星」,溫和的語調透過聽筒傳來,「你在家嗎?」
我下意識地看了秦執一眼。
「嗯。」
為了避免接下來的內容被秦執聽見,我匆匆下床,和他比了手勢要離開。
秦執偏開臉,煩躁地擺了擺手,一臉不耐。
可我註意到。
那雙眼,霎然黯了下去。
5
我走出秦家時,宋知燃剛好步入正題。
「南星,你不是一直和秦執不和嗎?」
「我掌握了秦氏一些把柄,有把握扳倒秦氏。」
……
趕到宋知燃家裏時,天色已暗。
我站在門口。
克制住強烈的恨意。
宋知燃是名法醫。
他明裏淡泊,不與家中兩位哥哥爭公司繼承權,暗裏卻做了不少齷齪事。
前世,宋知燃聯合幾人想用惡劣手段搞垮秦氏。
他找過我。
但我拒絕了。
我和秦執雖說爭了多年,但從未想過背地裏對他用什麽陰招。
後來秦氏沒破產,但秦父在去公司的路上出了車禍,當場身亡。
秦母不久也郁郁而終。
秦執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獨坐高位。
卻再沒了當初與我爭高奪利時的恣意。
所有人都以為那場車禍是場意外。
但我死後才知,秦氏的內亂,以及那場車禍都是人為。
且都與宋知燃有關。
在報復那對狗男女之前,我要先替秦執解決秦氏的問題。
我不會再讓他一個人。
前世他為我收屍。
今生我為他杜絕後患。
6
宋知燃開了門。
夏末的天氣燥悶,他卻反常地穿了件高領衣,心虛地遮住了脖頸處。
他迎我進門。
沒開窗的房間裏空氣渾濁,隱隱透了股令人反胃的氣息。
目光掃過垃圾桶。
裏面有一團用過的,揉皺的紙巾。
紙巾裏似乎還包裹著什麽。
我收回目光。
有些反胃。
前世,宋知燃在我面前偽裝的很好,但背地裏一直在偷葷。
「把柄呢?」
宋知燃在我身邊坐下,摟住我。
「別急,把柄現在沒在我手裏,但你放心,一定能扳倒秦家。」
「你不是最討厭秦執了嗎」,他笑,替我將碎發掖去耳後,「我會把秦家扳倒,然後作為生日禮物送給我的南星。」
我聽的著實反胃。
「南星,我還需要一些秦氏的內部檔。」
他偏頭看我,「你幫幫我,好不好?」
「好啊。」
我對上他的目光,「我最討厭秦執了。」
7
當著宋知燃的面,我給秦執打了一通電話,約他吃飯。
「吃飯?」
他狐疑問道,「你又想搞什麽鬼?」
「放心。」
我謊話信口拈來,「要出國了,鬥了這麽多年,找你吃頓散夥飯。」
秦執默了會,「地址。」
晚上七點。
我按時去了約好的餐廳,卻發現向來沒什麽時間觀念的秦執已經到了。
他板著張臉。
搭在桌上的手指卻輕輕叩著桌面。
這是他心裏亂時的表現。
「要出國?」
「是啊。」
我隔著一張桌看他。
其實,秦執有一張比宋知燃更為優越的臉。
他穿了身黑色休閑裝,靜靜坐在那,背脊繃的筆直。
莫名地像是一棵樹。
沈默,蒼勁,永遠呈守望的姿態。
「什麽時候走?」
「過幾天。」
他拿著選單的手一僵。
秦執點了很多菜。
都是我的口味。
他叮囑服務生,「菜裏別放姜。」
我最討厭姜味。
服務生走後,秦執笑了聲,「也好。」
「出國去禍害那些藍眼睛老外吧,省的留在京城惹我煩。」
我拄著下頜看他,明知故問。
「你很煩我?」
「廢話。」
秦執挑眉,「看不出來?」
可說歸說。
在我因餐廳的冷氣而縮了縮肩時,秦執立馬將外套扔了過來。
「熱了。」
我將他的外套披在肩上。
聞到了熟悉的,淡淡的雪松氣息。
8
飯後,秦執送我回家。
一路沈默。
氣氛沈寂到有些壓抑。
等紅燈時,他也始終註視著前方,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收了又緊。
他終於開口。
「上午……」
頓了頓,他問的似乎有些艱難。
「你親了我。」
「為什麽?」
他輕輕攢著方向盤,安靜的在等我的答案。
見我半天沒應聲,秦執輕咳一聲,立馬呸道:「別多想。老子有潔癖,回家把嘴都洗掉一層皮。」
「是嗎?」
紅燈還有三十秒。
我探身過去,捏住他的臉,近距離的盯著他的唇看了看。
「看著挺紅潤的。」
「……孟南星。」
喉結悄然滾了滾。
他推開我,慌亂間甚至不小心按了聲喇叭。
車子啟動的瞬間。
他咬著牙道,「孟南星,你今天絕對吃錯藥了。」
9
秦執將我送回家。
開門時,一道身影朝著我撲來。
步步。
我蹲下身將它抱起。
眼眶酸的厲害。
步步是我養了七年的柯基狗狗。
她被我養的很嬌氣。
怕黑,怕疼。
聽不得人兇它。
可是,就是這樣嬌氣的步步,前世在我被害時,低聲嗚咽著擋在我面前,朝那對狗男女露出它已不算鋒利的牙齒。
它怕的發抖。
卻死死護住了我。
然後被宋知燃重重砸在地上。
它疼的嗚咽叫著,還是拼命擋在我身前。
可最後。
它被那只拿著手術刀的手分成了六塊。
就在我面前。
可直到斷氣那一秒,它都在望向我。
焦急地嗚咽著。
似乎在告訴我,主人,快跑。
我不能再保護你了。
快跑啊。
我不敢回想那鮮血淋漓的畫面。
將那道小小的身影抱緊了些,我在心裏暗暗發誓。
重活一世。
我絕不讓一切悲劇再發生。
10
今晚有一場商業晚宴。
我知道,宴會進行到一半,會有人扮作服務生混入宴廳,持刀傷人。
前世。
我在危急關頭護在了宋知燃身前。
電閘被關,宴廳裏昏暗一片。
那人持刀朝我捅來。
受傷的卻是秦執。
事後他咬牙罵道,「誰把老子推出去的?」
我也只當他是倒黴蛋,稀裏糊塗替我擋了刀。
如今重來,我本想把宋知燃推出去擋刀,面前卻一暗。
沒有人推。
昏暗中,我看見秦執主動擋在了我面前。
對方的刀子劃傷了秦執的手臂。
傷口不深。
黑暗中,秦執單手捂著手臂,擡眼看我。
那般銳利的眉眼,眼底卻委屈一片。
怕我看不見他的傷,他還將手臂擡了擡。
像極了委屈小狗。
我確實是心疼了。
然而。
我只能裝作沒看見,輕飄飄地移開了目光。
燈亮了。
有人驚呼著上前檢視秦執的傷。
他扯起紙巾隨意擦了下血跡,將受傷的手覆去身後,語氣很輕,「沒事,皮外傷。」
然後故作生氣的咬牙道。
「剛才誰把老子推出去的?」
11
前世,我死後靈魂飄蕩,得知了很多宋知燃做的陰暗事。
一樁一件。
我如今在暗中搜查證據。
我不會一刀捅了他。
那太便宜他了。
我要和秦執好好過這嶄新的一生。
然後將宋知燃搞垮,讓一無所有,在淤泥中掙紮,然後接受懲罰。
12
「南星。」
宋知燃坐在我面前,語氣像是委屈,「你最近都沒主動聯系過我。」
我垂下眼。
竭力掩住眼底的厭惡。
「最近有點忙。」
「你知道的」,我擡頭看他,「我們要扳倒秦執,我要從他入手,拿到秦氏的賬本。」
宋知燃用手指卷起我發梢,捏在手中把玩。
「好。」
他吻著我的發絲,目光卻飄到了隔壁桌的長腿美女身上。
話也說的有些漫不經心。
「最近秦執快過生日,你打著送禮物的借口去一趟秦家吧。」
「好啊。」
我乖巧應著聲。
而宋知燃從不會懷疑我。
他篤定我愛慘了他,只要他說的,我都會去做。
「我還有點事,你自己回家吧。」
他在我腰上輕輕拍了下。
我輕聲說好。
走出餐廳,隔了兩分鐘走到窗前。
果然看見了宋知燃。
他走到了隔壁桌,在要那個長腿美女的聯系方式。
兩人說笑著,看來聊的很是投機。
我轉身離開。
隔了幾分鐘,手機一震。
「南姐,魚已上鉤。」
13
秦執生日到了。
上午十點,秦執給我發了條訊息,問我打算送他什麽禮物。
一分半後,他又卡著時間撤回。
很快,新的訊息又發了過來:「發錯人了。」
幼稚。
我盯著手機螢幕,忍不住想笑。
我始終沒回他的訊息。
聊天框裏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最後,秦執也沒再發來訊息。
晚上。
我去了秦家。
秦家父母很少在家,基本只有秦執和兩位保姆阿姨。
我上了二樓。
敲門。
半晌,屋裏才傳來應聲,「進。」
低沈喑啞。
像是喝了酒。
我推門進去時,也的確聞到了酒味。
秦執窩在沙發裏,手裏拎著罐啤酒,垂著眸,看也沒看向門口。
「劉姨,別送了,我不吃……」
他偏過頭,話音戛然而止。
「孟南星?」
他將空了的易開罐捏扁,隨手扔進垃圾桶,而後猛地起身。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秦執清了清嗓。
壓下情緒,「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了?」
我扔給他一只鑰匙扣,「給,生日禮物。」
「親手做的。」
上面每一顆細碎的鉆石,都是我親手粘上去的。
前世。
秦執死前給自己整理過遺物,只有一個方寸大的小盒子。
裏面裝著他媽媽去世前給他留下的玉鐲。
我和秦郅唯一一張的合照。
還有。
我多年前掉落的發繩。
以及我不知何時丟的,一個並不值錢的鑰匙扣。
秦執慌著手接住,低頭打量了會,「真醜。」
說歸說。
這人嘴角卻止不住上揚。
手指收攏,將鑰匙扣攥在掌心。
就連喝酒時都沒放下。
14
我陪著秦執窩在沙發裏喝酒。
沒菜,幹喝。
但老實來講,秦執的臉的確是一道很好的下酒菜。
極淡的酒味混合著他身上的雪松氣息。
清冽,但又很容易醉人。
我很快便覺著有些頭暈。
「秦執。」
我扯了扯他袖口。
「嗯?」
話音堵在喉半晌,我才問出了口。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秦執被酒一嗆,猛地咳了起來。
「咳……」
「怎麽可能?」
他不肯承認,卻怎麽也不肯看我一眼。
酒精一點點麻痹了神經。
我壯著膽子,用手扳過他的臉。
逼他看著我。
「你說不喜歡我,為什麽不敢看我?」
對視的幾秒裏,秦執眼底閃過太多情緒。
錯愕,慌亂,疑惑。
最後,又都消失不見。
他嘆了一聲,將我的手拽走,「孟南星,這次又想要什麽?」
那雙眼清淩淩地,眼底的光卻支離破碎。
我驀地想起,幾年前,有次和秦執爭生意,我曾在喝醉後對他用過美人計。
秦執平時看著禁欲。
那次卻毫無招架之力。
可他剛上頭,我這邊就抽身離去,還順帶搶走他一單不小的生意。
思緒回籠。
我聽見他低嘆,「想要什麽直說,我給你。」
「別玩我了,孟南星。」
心底一軟。
「要你。」
「嗯?」
秦執顯然不信。
他推開我的手,起身,背對著我看向窗外。
「走吧。」
「什麽時候出國」,他頓了下,聲音有點啞,「我送你。」
我沒說話。
他攏手點煙時,煙和火機被我一並搶走。
然後。
在秦執探究的目光中,我攀上他的肩,閉著眼親了過去。
……
(老婆們雙擊螢幕蹲一下,很快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