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柬埔寨回來,說幾句大實話,告訴你真實的柬埔寨。
第一次踏上柬埔寨的土地,我的感覺可以用兩個字概括:「悶熱」。那股空氣直接像一張大熱毛毯,毫不客氣地把我包裹住了。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像是在蒸鍋裏待了十分鐘,連呼吸都帶著烤肉的味兒。
我和媽媽拖著兩個行李箱,走出金邊國際機場時,眼前的景象有點讓我楞住。機場周圍是一條簡陋的柏油路,路面不平,車流和人流交織在一起,摩托車嗡嗡地從我身邊飛馳而過,帶著濃重的汽油味,好像連空氣都變得有點辣眼睛。
我緊張地四處張望,希望能找到我們的接機司機。幸好,司機不負眾望,終於在這片混亂的空氣中及時現身,領著我們鉆進了那輛有空調的小轎車。
嗯,那個車,簡直就是仙境。坐上去的時候,我差點以為自己已經脫離了柬埔寨的「蒸籠」。透過車窗,才慢慢開始看到金邊這座城市的真實模樣。
酒店的清晨,驚訝與現實的落差
為了媽媽,我選擇了稍微高檔一點的酒店。你知道,畢竟她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怎麽也得讓她享受一下。這家酒店的遊泳池清澈,當我站在遊泳池邊往下看時,透過玻璃窗就能看到酒店外那條車水馬龍的土路,路上揚起的灰塵讓人感覺像是在某個鄉村裏蹣跚步行。
不得不說,酒店的早餐確實讓人眼前一亮。豐盛的自助餐,服務員彬彬有禮,吃著這些東西,我一度覺得自己可能來到了一個已開發國家,甚至一度對這個國家產生了「人民生活好像蠻富裕」的錯覺。
結果一查,柬埔寨的人均GDP不過1512美元,想想就有點心虛了,果然這種「天上掉下來的美好」是不能輕易相信的。
王宮門口的騙子
吃完早餐,我拉著媽媽去遊覽金邊王宮。我們酒店離王宮超近,步行不到五百米就到了。盡管才過8點,金邊的溫度已經迫不及待地上升到了30度,出門幾分鐘,臉上就能「滴水成河」了。
來之前我做了點功課,知道王宮附近經常有「好心人」上前勸你:「王宮今天不開門,要不我帶你去別的地方玩吧?」這時候,你就得小心了,因為他們的最終目的是帶你去一個地方,然後收取「合理」費用。
果然,我和媽媽剛走出酒店不到200公尺,就有一個熱情的「好人」跑了過來,告訴我們王宮今天關門了,推薦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
我瞪了他一眼,心裏想著:「這招兒都能玩花樣了嗎?」直接無視繼續往前走。就這樣,我們成功繞過了金邊之行的第一個坑。
市井生活的「百寶箱」
離開王宮,我們決定去金邊中央市場逛逛。你知道,金邊的中央市場幾乎是每個東南亞城市的標配,那種超大的集市,簡直就是當地人生活的縮影。
市場離酒店也不遠,步行不到一公裏的路程,我和媽媽決定散步回去,順便看一看這座城市的「真實」面貌。畢竟,傳統的景點看多了,難免有些「千篇一律」,我這次想探一探當地人到底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有攻略提醒過柬埔寨有不少騙子,我倒是覺得普通的民眾友善。每次拿出相機對準路邊的人,他們總是笑得有些靦腆,低頭繼續做著自己的事。
像那位正在修鞋的小妹妹,看到我拿相機一照,直接笑著招呼我:「姐姐也來拍一張吧!」
而這座城市最有趣的地方就是那些路邊攤了。你走在街頭,總能看到許多摩托車停在一旁,車主們下了班就坐在燒烤攤上,一邊吃烤肉,一邊喝啤酒,順便聊聊天。
這些食物看起來簡單粗糙,相比之下,那些咖啡館和餐廳基本上都是為外國遊客開的,價格偏高,當地人可不太能負擔得起。
暹粒:別樣的夜晚
到了暹粒,晚上,我帶著媽媽來到酒吧街。酒吧街依舊人聲鼎沸,燈紅酒綠。每家餐廳門前都有熱情的服務員舉著選單,招呼過路的遊客。
而那些大酒吧門口,甚至還有本地姑娘為酒吧助興唱歌。酒吧街成了完全不受佛教約束的世界,就是遊客的專屬樂園。
你可以看到許多柬埔寨人穿著時尚,和遊客一樣喝著啤酒、抽著煙,完全沒有佛教國度的禁忌氛圍。
佛教國度的「生活革命」
事實上,柬埔寨是佛教國家,但當我問一個司機是否可以吃肉時,他淡定地回答:「當然可以!在這裏,大家做什麽都可以,雖然我們是佛教國家,但也沒有那麽多嚴格的禁忌。」
他的這番話讓我想起,柬埔寨人的生活方式其實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過去,柬埔寨人幾乎都信奉素食,但隨著大量遊客的湧入,飲食習慣已經開始發生了轉變。
說起來,這種改變與柬埔寨對外依賴的現狀密切相關。就像印度,是一個以素食為主的國家,但今天,印度社會的飲食習慣已經越來越不拘一格,柬埔寨也一樣。
暹粒:從紅土路到高棉菜
我住的那家酒店,外面看是典型的外國遊客酒店,幹凈、舒適、溫暖。你能享受空調、溫水淋浴和酒店的親切服務,仿佛進入了一個和外界完全隔絕的世界。
但一走出大門,腳下的世界瞬間就變了模樣。紅土路上灑滿了垃圾,雜草叢生,路面坑坑窪窪,走一會兒你就會發現,原來腳下的這些土,還是幹幹的。
還好,這條路沒有因雨水而變得泥濘不堪——比起那些堆積了淤泥、積水成溝的道路,它已經算是比較「體面」的了。
這就像是進入了兩個不同的世界——酒店裏面是外國遊客的天堂,而酒店外面是當地人的現實。他們生活的環境,是我們這些遊客難以想象的模樣。
我曾經跟我的司機討論過這個問題:「既然吳哥窟那麽受遊客歡迎,門票又那麽貴,為什麽政府不拿這些收入去修修路,改善下市區的基礎設施呢?」
司機聽了,眼中帶著些許憤怒,搖了搖頭:「我真不知道這些錢都去了哪裏,政府每年都做很多規劃,承諾要修路、改善人民的生活環境,結果呢?二十年過去了,這裏依然是這副模樣。」
「那這些錢到底去了哪兒?」我追問。
「去了貪官的口袋!只關心自己的錢包,誰關心老百姓的生活啊?」
司機苦笑了一下,收回了憤怒的情緒,「你知道嗎?金邊到暹粒的那條高速公路,是中國修的。以前從金邊到暹粒要八個小時,現在四個小時就到了。」
我聽了有些驚訝:「中國幫修的路?那挺好的吧。」
「是啊,但當中國準備繼續修路,進行更多的經貿合作時,柬埔寨的官員卻插手了。他們說,錢必須先交給他們,由他們來管理,剩下的錢他們自己決定怎麽用。中國不同意,於是路也沒修成。」
聽著司機的描述,我不禁嘆了口氣。看來,這裏的貧窮和落後,不僅僅是資源問題,更是管理、貪汙、腐敗的結果。連基礎的交通設施都無法改善,又怎麽談得上什麽產業結構調整、經濟發展呢?
那一刻,我深刻感受到,柬埔寨的老百姓,過得真的是苦!
我決定進一步了解這裏的生活,尤其是那些遠離城市喧囂的農村。畢竟,柬埔寨的大多數人並不生活在城市裏,而是紮根在鄉村。
我們從市中心出發,乘著突突車顛簸了足足40分鐘,才終於來到了一個村子。下車後,迎接我們的是一位身穿橙色帽子的中年男子,笑容和藹,和我們用簡單的英語進行了交流。
他告訴我們,這個村子主要從事農耕和手工藝品制作,還有一個學校,專門教授外國遊客做高棉菜,也為本地人開設拳擊課。
然後,我們跟著他來到一個手工藝品制作的工坊。在這裏,我和媽媽嘗試制作一些手工藝品。我有些好奇地問:「這些手工藝品賣給誰呢?」他回答道:「有些賣給當地的遊客,有些賣到泰國。」
接著,我又看到了一位村裏的中年婦女,她在教我們做手工藝品。她的眼睛特別引人註目——寶石藍色的瞳孔,看起來有些神秘。
我忍不住想近距離觀察一下她的眼睛,便讓中年男子幫忙轉譯,問她是否能讓我看看她的眼睛。她點了點頭,我細細端詳了她的眼睛,發現那雙藍色的眼睛深邃而又清澈。
我忍不住驚嘆:「你的眼睛真漂亮!」
她笑了笑,說:「我的視力很好,從小眼珠就是藍色的。」男子告訴我,在他們村子裏,有三個這樣的例子。而在柬埔寨,1/10的人眼珠是藍色的。
不幸的是,像她這樣的特殊眼睛常常被認為是不祥的象征。聽了之後,我不禁搖了搖頭,「你真是太美了!這種眼睛在我們城市裏,很多人都希望能擁有。」
在制作手工藝品的同時,我和接待我們的男子聊了起來:「你是怎麽學會英語的?」
他笑著回答:「每年都有誌願者從加拿大、澳洲來這裏教我們英語,我的英語就是跟他們學的。我們的村子很窮,能有這樣的機會真的不容易。」
我又問:「你有沒有想過學中文?現在中文在這裏很流行。」
他有些羞澀地回答:「我很想學中文,但村裏目前沒有免費教中文的課程。我的經濟條件也不允許我去學。不過,很多條件好的柬埔寨人都在學中文,因為中文現在非常重要。」
做完手工藝品後,那個熱情的男人拍拍手,笑著說:「走吧,跟我去坐牛車,去菜市場看看。」
我心裏一陣疑問:牛車?菜市場?柬埔寨還真是個奇妙的地方。我低頭一看,村口的兩頭牛正懶散地站在那裏,肚子似乎都癟了。
說實話,柬埔寨的牛是我見過的最骨瘦如柴的,怎麽看怎麽不像能拉車的體型。我忍不住問他:「這些牛怎麽這麽瘦?難道吃不飽嗎?」
男人搖了搖頭,解釋說:「不,他們的夥食很天然,每天也吃得飽,但柬埔寨的牛就是這個品種,天生就長不胖。你如果吃過柬式火鍋,裏頭的牛肉就是一片片的瘦肉,完全沒有一點肥油。」
接著,我們坐上了那輛搖搖晃晃的牛車,出發了。車輪吱呀作響,牛兒慢吞吞地拉著我們穿過村子。
說實話,我本來還以為牛車會特別慢,結果這「慢」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期。路況實在是太差了——坑坑窪窪的泥土路,連車輪都陷進去好幾次。
下了幾場雨,泥巴把路面變成了「泥溝大賽」,走在上面,我差點直接被顛飛。看著前方那一片泥濘,我忍不住感嘆:「哎,要是沒有牛車,這條路誰敢走?」
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之前司機跟我說過的話:「暹粒市中心的路,基本上只有那些住大房子的富人才有資格享受好路,而那些貧民區,路就像是攤開來給你看所有缺點的鏡子,坑坑窪窪,踩到哪裏都是個大坑。」
他還說過,鄉下的路反而比市區的要好得多,因為富人們紛紛去鄉下置業,弄個大宅子。
在顛得差點把早飯都給丟擲來的狀態下,我們終於到了菜市場。站在市場門口,我看到一個舊舊的雜貨店,門口架子上布滿了銹跡。男人指了指架子上的瓶子,笑瞇瞇地問我:「你猜這些瓶子是幹嘛的?」
我第一次來東南亞,完全不知道,只能搖搖頭。男人看我一臉懵,便告訴我:「這些瓶子裏面裝的是汽油,專門用來加油的,給摩托車和突突車的。」
菜市場裏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充滿了新鮮感。各種不認識的食材擺在攤位上,色彩鮮艷。比如那個小巧玲瓏的茄子,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小的。還有那青色的西紅柿,簡直是個小怪物,我忍不住好奇地問男人:「柬埔寨的茄子和西紅柿都這麽小嗎?」
他點點頭:「差不多,這是我們原生的品種。」然後又指了指旁邊的一堆西紅柿:「那個應該是泰國的品種。」
這時候,我問起了菜價。男人給了我一個大致的數位,我記不太清,但有一點我記得特別清楚——這裏的菜價,便宜得讓我目瞪口呆,大概是深圳市場的一到五分之一,甚至更低。
我們離開市場後,回到村子。那邊的食材早已準備好了,我們要開始自己動手做飯了。廚房裏站著一位美麗的姑娘,我媽幾乎是看呆了,說這姑娘是我們在柬埔寨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
我偷偷問男人:「她是你妻子嗎?」
男人聽後連忙搖頭:「不是,不是,她還沒結婚。」
這下,我好奇了,繼續問:「那在柬埔寨,女人地位怎麽樣?結婚的時候,男方要買房子嗎?」
男人笑了笑:「柬埔寨的女人地位不差,國家也提倡男女平等,母親是很受尊重的。如果要結婚,通常是男方買房,不過如果男方暫時買不起房,那就住女方家裏。」
柬式餐點其實挺簡單的,主要是燉菜和炒菜,沒什麽太復雜的烹飪工藝。我們這頓做的雞肉Amok,配上椰奶、咖哩、香茅等調料,味道香甜可口。很多人以為柬式菜會特別辣,實際上並不辣,味道清新、濃郁,非常合胃口。
吃完飯,我們跟男人道別,繼續返回酒店。
途中,我看見了幾個小男孩正用樹葉拼出吳哥窟的圖案。其實在柬埔寨,天氣炎熱,加上教育資源緊張,孩子們的學習時間非常有限。
很多家庭的孩子,白天上半天課,剩下的時間就被用來做些別的事,尤其是貧困家庭的孩子,能上課的機會相對少一些。有經濟條件的家庭才會給孩子報語言班,比如中文課。
接著,我們路過一個香火旺盛的寺廟,看見兩位和尚在那兒閑聊。我走過去,問他們怎麽學的英語。他們說是在寺廟裏自己學的。
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柬埔寨的僧侶生活條件相對較好,雖然大部份百姓生活困苦,但為了信仰,依然願意捐獻供品,維持寺廟的運轉。
我忍不住問其中一位年輕的僧人:「為什麽選擇成為僧侶,是為了生活還是信仰?」
僧人笑著點點頭:「在柬埔寨,想出家就能出家,基本上都是自願的。」
我又問:「那那些年紀小的僧人呢?是父母送去的,還是他們自己決定的?」
僧人想了想,回答:「大多數也是自願的。我們從小就接受佛教教育,很多信仰是潛移默化中形成的。」
我向他們雙手合十,告別了這兩位好心的僧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