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天已经写过有关仆人传说任务的回答了,但还是想再开一篇,讨论一下关于「惊喜」,以及仆人的传说任务为什么「没有惊喜」。
质量稳定发挥,但剧情老套、缺乏惊喜 ——以上大概是伴随了仆人的动画短片、角色PV、一直到传说任务剧情的一个还挺常见的评价。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关于仆人「过往」的故事会是一个大致怎样的走向,其实真的没有设置过多的悬念、也没有刻意隐藏:只要多关注一下边角文案透漏的信息,这个剧情本来就是可以「猜到」的。
比如今年2月的原神同人新春会,有一个以阿蕾奇诺的成长历程为主题的节目叫做 【炉火】, 以下我截了几个画面:
孩子们来到孤儿院,以为来到了温暖的家庭,实际上被前代仆人当做蛊盅里的虫孑、壁炉中的燃料。阿蕾奇诺在不断失去同伴的过程中最终觉醒并反抗,推翻了前代仆人、点燃了孤儿院。
这个剧情是不是跟【烬中歌】已经大差不差了?虽然对阿蕾奇诺的精神状态描绘出现了不小的偏差,但整体的基调、框架和走向已经完全对了:而这部同人作品的制作时间肯定还远早于它发布的2月。
所以阿蕾奇诺的过往,其实本就不难猜
这就是作为玩家,在自己的视角尝试「猜」剧情的时候面临的一个矛盾: 猜剧情的时候希望自己「猜到」,做剧情的时候又会隐约希望自己「没猜到」 :
说白了,我们既需要一些参与其中的掌控感,又期待 一些意外、一些惊喜、一些超脱常理 。
所以这个意外没有如约而至,所有的情节都在意料之中时——难免会觉得「缺少惊喜」
所以第二个问题:讲述仆人过往的故事, 是否需要「惊喜」 ?
想回答这个问题,需要先注意一个剧情中的关键节点:仆人在沫芒宫外,直白的戳穿了林尼与旅行者一行人的计划,同时 平静的说出了克雷薇的名字 。
所以,整个传说任务的剧情——它不仅对屏幕前的「你」来讲没有惊喜, 对于剧情中的仆人而言,它同样不存在「惊喜」。
在主角一行人带着克雷薇东躲西藏、极力隐瞒、费尽心思拖延时间的同时,观者难免会猜想:仆人见到小时候的克雷薇正在四处寻找自己,她会不会惊讶?会不会为这旧日的回响有所触动?
然后她平静说出答案, 答案就是不会——她自始至终就注视着、甚至是利用着这一切。
实际上她早就发现了克雷薇的存在、明确了她是诞生于诅咒之火中的往日残影、清楚了这个残影只能受困于已有的记忆、明白了让这个「克雷薇」摆脱束缚的方法
甚至 知道「克雷薇」在壁炉之家做过什么,跟什么人产生过交集。
但她默不作声——任凭这个小小的残影在壁炉之家穿行,担惊受怕、四处游荡,逐渐引起注意、引起猜疑、逐渐帮她引出了壁炉之家内部「不安定」的小团体
所以她怎么知道这些残影的特性、做过的事情?
她或许也早已尝试过接触克雷薇, 或许也目睹过她四处寻找佩露薇莉、她在平静夜色里推开一扇不存在的窗户、憧憬自己再也不可能见到的极光 。
但她默不作声。
直到引起足够多的注意、孩子们之间的矛盾酝酿到合适的时机,一场明确的冲突已经无可避免,再把一切过往与谜底向你和盘托出——顺便通过一场手下留情的「决斗」,将壁炉之家内部「不够坚定」的部分彻底驱逐,而剩余的部分更加密不透风。
让向往光明的人重新回到光明,惯于黑暗的人继续蛰伏于黑暗
她沉默注视这一切,完成了所有自己能利用这个残影完成的事情。
最后, 平静的向她问候,平静的送她离去,平静的与她告别。
这就是作为【仆人】与【父亲】的阿蕾奇诺给我的感觉: 强大、冷静、理性、周全、缜密、坚韧、刚柔并济
她俯视全局、规划一切,让每个孩子都去往自己真正想要的未来
这样的她恰巧 不需要「惊喜」 :就像她永远不会面对克雷薇痛哭流涕的去做一些无用的缅怀与追忆,也不会让无用的愤怒与悲伤支配自己
外人若对她有曲解和质疑,她也不做过多的理会;若直接向她询问,她便原原本本将一切过往和盘托出。
她始终很平静, 平静的不像是在陈述一件关于自己的、刻骨铭心的事情。
而这种平静恰恰是仆人身上最能触动我的地方, 也是她真正让我感受到了某种类似于「惊喜」的地方:
如果囿于执念的人重新见到了那个影响她一生的白月光,然后她在崩溃与泪水中与回忆的残响依依惜别——这或许会让我有些浅薄的、公式化的伤感
而如果囿于执念的人见到了那个白月光,然后她平静的回忆过往、自然的向她问候、坦然的对她解释—— 解释她的死亡
然后又一次与她永别、并又一次亲手还给她最渴望的自由
可以说正是这种平静,才让我有一种 喉咙都被堵住 的感觉,让我感到词穷。
在遣散了孩子们,仆人终于开始直面克雷薇时,她在阳光下,克雷薇躲藏在阴影里:
这次重逢即将告别时,克雷薇终于站在了阳光下,而仆人隐没在了阴影中:
「我将坠入黑暗,换你回到光明」 :这或许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最深沉无声的爱意。而佩露薇莉和克雷薇——她们对彼此都拥有同样的感情。
所以现在再看一遍这句话:
她遣散了所有向往光明的孩子,抽去壁炉之家最后的、真正的软肋
她也遣散了克雷薇——那个生前始终向往光明的孩子,抽去了自己最后的、真正的软肋:她与那朵饱含思念的柔灯铃两度告别,而重逢的心愿——就寄予来生
星铁剧情中给了我同样观感的人是镜流。
即便云上五骁的故事收场的有些潦草,但我依然认为镜流最后这句台词属实神来之笔: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昔日战友反目,而她将继续在复仇的路上再无归途——所以临行前,她最后去见那个人的「今生」一面
她也很平静,她再没什么可失去的,也再没什么可得到的。
「能见你一面,胜过药石百倍。」